是什么让这个离毕业只剩1个月的大学生,向连名字都不知的人泼出硫酸,捅出尖刀,最终被执行死刑?
劳剑星的悲剧发生在一个敏感时段。当时正值毕业实习、求职,年轻人刚接触社会,容易碰壁,感情再受打击,心理更加失衡。此时朋友都不在学校,无人可劝慰,老师也无法介入,一个人情绪郁结,最终爆发。
———顺德职业技术学院领导分析
2008年4月8日,早上9时许,顺德区乐从镇红棉西小区,25巷10号后门。
劳剑星戴着鸭舌帽、两层手套、口罩,左手拎着装有硫酸的红色强力24#胶桶,右手持23厘米长黑柄不锈钢水果刀,冲至正欲上车的邓景辉身边。他泼出硫酸,挥舞尖刀。
还有一个多月,劳剑星就要从顺德职业技术学院毕业了。他与邓景辉并不相识,但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爱恋对象———顺德职业技术学院女生张燕(化名),也将于同年5月毕业。
顺德公安分局指控,因嫉恨前女友张燕与邓景辉恋爱,造成劳剑星故意杀人。法医鉴定报告称,凶手异常凶残:被害人全面部皮肤剥脱,四肢大面积皮肤皮革样化;且身中13刀,最终左心室破裂失血性休克而亡……
案件震动了整个顺德。这是顺德史上首宗大学生杀人案。
他想见到她,却见到另一个他
两层手套、口罩、鸭舌帽,硫酸和水果刀,带着这些,劳剑星出发了
那天,劳剑星起得很早,准备也甚周详。不过,被捕后他才知道,他要报复的男子名叫邓景辉。
劳剑星供述,2008年4月8日早上6时许,他将水果刀和小尖刀放在裤袋里,打算吓唬对方,或防止对方还手。为防止硫酸溅上自己身体,他戴了两层手套、口罩和鸭舌帽,接着将硫酸倒进塑料桶。随后,他驾驶摩托车离家,行了不足200米,右拐,前方是一条河涌,他没有过桥,而是左拐,继续前行了约1000米,那儿也有一座桥,桥这边是德润花园,桥那边是红棉西小区。
劳剑星停好摩托车,提着盛有硫酸的塑料桶,过桥左拐,经两个巷口,再右行百余米,就是邓景辉的住宅。这条线路,他早已摸清。
后来,劳剑星供述,2008年3月底,女友张燕提出分手,也不接他的电话,他很痛苦。两人家只隔一条街道,他总希望能遇见她。
张燕家小区有个商场,当地人称之为旧嘉业超市。2008年4月6日晚10时许,劳剑星驾摩托车到超市买东西,途经张燕楼下时,看到她从一辆蓝色小车下来,司机是一名20多岁的男子,他不认识。劳剑星说他很气愤,觉得张燕正与这名男子恋爱,所以才与自己分手。他记住该男子的车牌及身材特征,并尾随其至红棉西小区的一幢四层住宅。
回家后,劳剑星越想越气愤,觉得该男子抢走了张燕,决定报复他,家里存有硫酸、塑料桶、手套等物,正好用来作案。第二天下午3时许,劳剑星走进旧嘉业超市,花10元钱买了一把刀。收银员冯少婵后来告诉警察,那是一把黑色柄的不锈钢水果刀,外面有透明塑料套,长约23厘米。
邓家位于红棉西小区25巷10号,劳剑星到达时,他那辆蓝色小车还停在后门。劳剑星在附近徘徊,等待。
他不引人注意,她美丽而活跃
父母说,分手后,劳剑星性格变得怪异,脾气暴躁
“他是那种,在人群中根本不会引起注意的男孩。”劳剑星的大学班主任杨韵说,他太不起眼了。
劳剑星,1985年出生,父母说他自幼性格内向,还算听话,无打架斗殴的过往,不喜扎堆。高中时与一名叫“阿燕”的女同学建立恋爱关系。高中毕业后,张燕报考了顺德职业技术学院,为与女友在一起,劳剑星也报考该校。他们都进入经济管理学院,劳剑星学电子商务,张燕学物流管理。
同学说,劳剑星比较争强好胜,自尊心强,做事有计划,但对朋友很好,未发现精神有异常。杨韵说劳剑星虽不爱说话,但很有礼貌,在学校里,常见他与张燕成双出入对。这一点也得到电子商务班同学的证实。劳剑星曾说,他与张燕自高三时就开始恋爱,感情一直很好,Q Q聊天时,互称“老公”、“老婆”。
张燕,1986年出生,与劳剑星同村,身材高挑、苗条,面容姣好,曾多次获得英语、计算机、朗诵等比赛奖项,也曾获得“十佳”礼仪小姐称号。大学三年的假期实践中,她积极参与社会实践,在某贸易公司曾担任过跟单员、销售员、仓管员、文员,同时,曾在麦当劳任职过收银员。在一份求职简历中,她如此自我评价:“有主见,富有创造力,积极进取,有较强的组织能力和团队精神,善于人际交流与管理。”
2008年1月,经济管理学院学生结束课程学习,转入实习阶段,同时开始求职;5月将进行论文答辩,随后毕业离校。
从2008年3月初开始,劳剑星每周有四天在校住宿。但27日后就没回宿舍。3月29日,同学看到劳剑星在Q Q资料上制作了一张离婚证书,写着“发了三年的梦终结”,他们这才知道劳剑星与女友分手了。
父母说,与张燕分手后,劳剑星情绪不稳定,性格变得怪异,脾气暴躁。劳剑星有个大伯及堂大伯都有精神病史。家人怀疑,失恋对劳剑星的刺激很大“造成了精神分裂。”
他等待了两个多小时,一直蹲着
在公务员“情敌”邓景辉上车的那刻,劳剑星开始行动
天气预报称,4月8日,多云,有雾,气温23℃-30℃,能见度差,市民外出应注意交通安全。
劳剑星还在徘徊。红棉西小区最先发现劳剑星的是林树仙,她告诉警方,早晨6时30分左右,她打开大门,看见26巷4号楼梯口蹲着一名穿灰色衣服、戴白色口罩和白色手套的男子。1个小时后,她外出买面包时,那男子仍然蹲在原处,还不停地往红棉西25巷10号的方向探视。
8时30分左右,25岁的邓景辉出门了,他戴着宽边眼镜,显得很成熟,是当地政府某部门的一名公务员。
劳剑星准备动手。25巷住户陈旺弟说,当时,她打开家门去买菜,见到门对面的26巷4号楼梯口蹲着一名戴口罩男子,他身旁放着一只红色胶桶,该男子很快拎着桶往25巷北面巷口走去。
邓景辉打开驾驶位车门,进了车子。劳剑星右手拿着水果刀(握刀的拇指及食指夹着桶的一边),左手抓着桶的另一边,一个箭步上前,用脚顶住车门,阻止邓景辉关车门,同时将硫酸泼向对方。
劳剑星供述,被淋硫酸后,邓景辉冲出车子,他忙将塑料桶扔进车厢,双手举在胸前,右手的水果刀刀尖向外。
打斗情景无人目睹。劳剑星说,因他堵住车头方向,邓景辉无去路,遂向其撞来,如是反复多次。他则用双手挡住,不知手上的水果刀是否刺中或划伤对方身体。但公诉机关说,劳剑星此说无事实依据。法医鉴定结论及尸检照片证实,邓景辉身上有多处刀创,且分布部位广泛,如果劳剑星仅将刀置于胸前,不可能造成如此后果。可见,邓景辉刀伤应是劳剑星持刀主动捅刺所致。
他跳进鱼塘,捧水洗脸
被泼被刺的邓景辉勉强回到家中,倒在厕所里说不出话
红棉西小区自东向西排列,房屋建筑形式不一,或为独立私宅,或为连体单元楼。小区北边有片空地,被住户辟为停车场,再往北则是菜地,菜地过去就是鱼塘。
劳剑星说,后来他退开了,邓景辉冲了过去。接着,邓景辉跑,劳剑星追,二人一前一后朝北面跑去。那时,环卫工人吴少梅正在25巷清理垃圾,听闻一阵急促脚步声,只见一名体型较肥的男子从26巷内跑出,接着一名体型较瘦的男子追了出来,相隔约2米。至巷口,瘦男子折返,朝鱼塘边走去。胖男则跑到停车场里的一辆面包车旁,迅速丢下身上的挂包,用手大力扯掉身上的深色上衣,然后俯身,双手在泥地上乱摸,口中不停发出怪声,随后疾步进入25巷北边第一间住宅内。吴少梅见到该男子左侧腰间流血。
瘦男子就是劳剑星,他双手沾了很多硫酸,衣服已经灼烂了,便扔掉手套、衣服、口罩、帽子等,进了菜地。渔农胡万笔正在鱼塘岸上喷灭草药,看到一名穿黑色上衣的年轻男子从菜地处跑来,跳进鱼塘的浅水处,坐在塘里用手捧水洗脸。
胖男子是邓景辉,他跑到自家前门。林桂清是邓家保姆,正在二楼屋内搞清洁,听到邓景辉大声叫她,声音急促,她立即跑到一楼大门口,看见邓景辉赤裸上身进屋,面部和上身又黑又红,左手有刀痕,像受重伤。林桂清很慌,询问发生何事,邓景辉没应答,径直进了厕所。她连忙打电话给邓母,让其赶快回来。邓母在某摩托车公司上班,她听见电话里,林桂清发出非常慌张的惨叫声。
林桂清跑进厕所,发现邓景辉倒卧在里面,水龙头正哗哗地流水。邓景辉张着嘴,但说不出话来。
“抢劫啊!”她大声尖叫。